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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友拜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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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友拜訪

“道人?什麽樣的道人?”沈昭寒十分疑惑。

“呃......”弟子歪著頭回想了一番那人的長相和打扮,“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,看年紀和掌門還有沈堂主差不多大。”

“哦對了,此人有一頭白發,奇怪得很。”

修者進入築基期以後便可保青春常在,除了特殊愛好以外,大多是一頭烏黑的青絲。只有那些頭發花白時才進入築基期的修者,才會有如雪般的頭發。

山外這人模樣年輕,沈昭寒在自己的回憶中翻了一遍,終於想起此人是誰了。

被領著走進雲隱宗時,桑鶴感慨地對前面領路的弟子說:“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,這外門的建築便已如此氣勢磅礴,還不知道裏面什麽樣呢。”

領路的弟子是個熱心腸的:“這都是上一任掌門喜歡的風格了,如今的方掌門不喜奢靡,裏面反倒要清雅許多呢。”

桑鶴恍然的點點頭:“原來如此。聽說方掌門年輕有為,今日終於有機會一睹真容了。”

弟子撓撓頭,眼裏流露出一片崇拜:“真要說年輕有為,那還得是我們沈堂主。不到十三歲便築基了。”

末了,他又很受傷地嘆了口氣:“不像我,今年都三十了......”

“小兄弟,”桑鶴的手撫上弟子的肩膀,“修煉的事情急不來,這畢竟每個人的資質都不一樣,只要能入了修煉這道門,就已經很厲害了。”

他的安慰應該起了一些作用,原本有些萎靡的弟子瞬間振作起來:“你說的有道理,我已經比外門弟子好很多了!”

說話間,滄海居已在眼前。

弟子指指路;“順著這些臺階上去,喏,沈堂主和方掌門就在滄海居裏等著。”

“有勞。”桑鶴辭別弟子後,朝那半山腰的房子走過去。

沈昭寒一早便等在滄海居門口,瞧見桑鶴的身影後,先迎了上去。

許久不見的舊友突然到訪,讓她十分意外:“我還想是誰在山門外要見我,果然是你。”

桑鶴莞爾一笑:“我雲游到此,想起這邊是雲隱宗的地界,又覺得你我已經數十年沒有見過了,這才貿然請山外的弟子稟告一聲,想和你再聚一聚。”

沈昭寒無奈地搖搖頭,轉身帶著桑鶴朝屋裏走去:“你喜歡的那壺好酒可被我放到渺之間了,這裏只有我們方掌門釀的美酒,想必也不會虧待你。”

桑鶴“哈哈”一笑:“不愧是昭寒上神,居然知道我惦記著那一口佳釀。這今日我就托你的福,嘗一嘗大名鼎鼎的方掌門的好酒!”

方引川聽見說話聲漸近,等兩人走進屋子以後,便起身寒暄:“桑鶴上仙,幸會。”

“什麽上仙不上仙的,”桑鶴急忙擺擺手,“我不過就是一介妖道,方掌門實在是客氣了。”

這話不假,桑鶴本來是一只得道化形的鶴妖,機緣巧合之下飛升為仙,卻因為妖的身份而被雲之間的眾上仙們排擠,最後幹脆自請剔除仙籍,回到凡間做個逍遙道人。

當初桑鶴與沈昭寒同在雲之間時,本交集不多。只是有一次眾仙對桑鶴冷嘲熱諷時,沈昭寒出來替他說了幾句話,兩人因此相識。即使後來沈昭寒去了渺之間,二人的來往也並未間斷。

後來桑鶴回到凡間,沈昭寒在尋找清淵神君的魂魄時,還曾多次找到他,與他聚上一聚。

“方才聽阿泱和道長說起方某人釀造的美酒,我這就派人去取上一壺來,讓道長喝個盡興!”方引川笑呵呵地招招手,守在門外輪值的弟子便會意地離開。

方引川又客套道:“桑道長不如今晚在雲隱宗住下,外面已到傍晚,夜裏趕路多有不便。”

“方掌門盛情難卻,那小道也不客氣了。”桑鶴笑笑。

又聽一旁的沈昭寒道:“雲隱宗別的不多,這客房可是完全足夠的,你今日便在這裏歇腳,待明日我再送你下山。”

桑鶴一口應下:“正好借著方掌門的那壺好酒,今夜我和昭寒好好敘敘舊。”

“少說......”他閉著眼算了算,“也有二十五年沒見過了。”

自打沈昭寒帶裴望回到雲隱宗後,她便很少離開宗門,正好聽桑鶴聊一聊外面的奇聞軼事。

月色正濃時,兩人抱著方引川最拿手的醉山春,坐在落日亭裏,欣賞那一抹明亮動人的月色。

此刻微風輕拂,吹亂了沈昭寒一縷落在耳畔的發絲。

她擡頭將那一抹煩人的青絲別到而後,擡手為桑鶴倒了一杯酒:“明日下山後,還打算四處雲游?”

比起白日裏和方引川交談時的輕松愉快,桑鶴這會兒有些憂愁:“回落玉山一趟,算算日子,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......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氣,像是想到了什麽痛苦的回憶:“就是阿穗和慕兒的忌日了,我得回去陪陪她們。”

沈昭寒沈默了片刻,想安慰,可所有的話語在出口時卻變成了一聲嘆息。

雲穗是桑鶴的妻子,本就體弱多病,不幸在生產那一日因難產去世了。雲穗離開後,給桑鶴留下了個嬌軟可愛的女兒桑慕。

桑鶴本想守著女兒在落玉山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,可惜天不遂人願,在桑慕八歲那年,一夥兒來自歲陰闕的修者,為了給自己的家人報仇,殘忍地殺死了落玉山上所有隱居的妖。

那一日,桑鶴正好下山采買些吃食,留女兒同旁的孩子一起玩耍,不想回來父女再見時,已經天各一方。

沈昭寒為已經飲盡手中酒的桑鶴又斟了一杯,只聽桑鶴好似釋懷地笑笑:“也罷,斯人已去。我好好活著便是。”

“對了,你這幾年來怎麽樣?聽說你收了個徒弟?”桑鶴擺擺手,移開話題。

“老樣子罷了,”沈昭寒搖搖頭,“徒弟嘛......倒是聽話懂事,隨便帶帶便罷了,我本來也不是好為人師的人,總不要誤人子弟才好。”

聞言,桑鶴被逗笑了:“這可真是危言聳聽了,大名鼎鼎的昭寒上神要說自己誤人子弟,那這天下的門派都不要招收弟子了,我看教也教不出花樣來。”

因他這誇張的言辭,沈昭寒也忍不住笑出了聲:“瞧瞧,上天入地哪裏能再找出第二個對我評價這麽高的人來?”

白瓷酒杯在月色下相碰,那清脆的聲音就像此刻持杯人的心情一樣愉悅。

“讓我見見——”

“這裏,聽師父說落日亭賞月色也是極佳的!”歡快的少女聲打斷了桑鶴的話,吸引了二人的註意。

穿著水色長裙的少女拉著心上人的手,一路笑著跑上山頂,卻和裏面坐著的兩個人面面相覷。

看清裏面的人後,元蓁立馬松開了齊羽的手:“抱,抱歉,沈堂主。弟子不知道您在這裏。”

“無妨,”沈昭寒笑笑,“你們也想賞一賞今夜的月色嗎?”

元蓁點點頭,目光不自覺地移向亭子裏那一位背對著她的人。

只見那人緩緩轉身,露出一張清俊的臉,面上帶著淺笑,看起來平易近人。

可不知道為什麽,對上他雙眸的一瞬,元蓁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,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。那雙眼......她好像在哪裏見到過。

身畔的手被人握緊又捏了捏,是齊羽察覺到了她的異樣,正在試圖安慰她。

“沒,沒有,只是從來沒到過這落日亭,我和齊羽有些好奇罷了。”她說不清那股恐懼為何而來,此刻只想快點離開這裏。

言罷,還不等沈昭寒答話,她急匆匆地說道:“弟子先告退了。”

“那二位是......”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,桑鶴好奇地問。

“女弟子是方掌門的徒弟,喚作元蓁。另一位是清雅堂顧堂主的弟子,名喚齊羽。二人心意相通,倒也難得。”沈昭寒無奈地搖搖頭,搞不懂現在的年輕小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。

“對了,你方才是不是說,想見一見我那個撿回來的小徒弟?”沈昭寒收回思緒,擡頭問道。

“哦,是說到此事了,”桑鶴一拍手,“我可真是好奇,究竟是什麽樣的優秀人才,能入得了昭寒上神的法眼。”

被他這麽一打趣,沈昭寒忍不住笑了:“還能是什麽樣的人才?左不過是個水靈根的弟子罷了,天資還算不錯,主要是踏實勤奮,這才成了如今一代弟子裏的佼佼者。”

兩人收起桌上的東西,轉身朝不遠處的頌玉堂走去。

“你要一直留在凡間嗎?”桑鶴偏頭問。

他只知道沈昭寒是受任才回到凡間的,卻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。

“再停留一段時間吧,”沈昭寒的目光落在頌玉堂裏那間亮著光的屋子上。

這會兒時辰不晚,按照裴望的性子,定然是不會浪費這大好時光去休息的。

她這個徒弟啊......哪裏都好,就是太過固執,無論什麽都要爭一爭第一。而這其中受的苦,更是咬緊了牙誰也不願意告訴。

這性子有好有壞,沈昭寒曾幾次開解他,只願他日後的路子不要走歪了就好。

腦海忽然中浮現出裴望挑燈夜讀的畫面,認真專註的眉眼,抿成直線的唇.......沈昭寒勾勒出了裴望的輪廓,嘴角是一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笑容。

“對了,”桑鶴突然開口,“見過你徒弟後,我有些旁的事情想和你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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